第252章

他掏出一只中华，用白金打火机点燃，在这夜色里孤独地吸着烟。点点烟火在这漆黑的夜里忽明忽暗，就像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

又忙碌了一晚上，安排好楚老爷子带来的警卫的住宿，刘宛如正要拉上窗帘睡觉，就看到楚卫国在游泳池旁吸烟的孤独背影。那背虽然还像二十年前一样宽厚，却不再坚强，有一份不易察觉的脆弱。她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地关心着楚卫国。

花园里的楚卫国就像发现有人观察他一样，突然察觉地回过身，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吓得刘宛如立刻躲回卧室，捂着一颗砰然而动的心坐在单人床上发呆。

楚卫国没发现异常，就又回过身，站在游泳池边抽起中华。

“儿子，给我来一根。”楚伯南的声音突然从楚卫国身后响起。

“我只是到花园走走，你们去休息，别管我。”楚卫国朝两名属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保护司令是我们的任务。”两个士兵站直身体，严肃地回答，谁也不肯回屋休息。

“去睡觉！这是命令！”楚卫国看看属下单薄的衣服，立刻厉声命令。因为他突然走出别墅，两名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特种兵根本没来得及穿上棉衣，只穿着单薄的军装就跑出来。

两个特种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回屋。

“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们难道想抗命？”楚卫国挑起剑眉，狂傲地问道。

“爸。”楚卫国回过身，淡漠地向对方问候，语气里并不像一般父子那样充满感觉，而是疏离而冷漠地，比陌生人稍亲切不了多少。他打开烟盒，从里面取出支中华，递给楚伯南。

楚伯南接过香烟后，楚卫国拨开打火机，亲自为他点上。当他炯亮的眼睛看到靠近他身边的楚卫国头上夹杂的几根白发时，不由得叹气：“卫国，我们都老了。爸也没多少时候，所以想看到你快乐。”

楚卫国不解地挑起剑眉，看着身旁拄着拐杖，虽然年近九十身板却依然硬朗的爸爸，沉声问道：“爸想说什么？”

“你跟紫珊的婚姻是爸犯下最大的错误。所以，儿子，如果你想解除尽管解除，爸不会再阻拦。”楚伯南充满歉意地说道。当年的他太过强势，他听信冯紫珊的话，误会她的孩子是卫国的女儿，才会拿枪逼自己的儿子在教堂里举行了那场并不愉快的婚礼。甚至连结婚证，都是他一手经办，没经过卫国同意就领下的。他对不起儿子，他老了，没几年奔头。他不想永远被儿子怨恨，带着遗憾进入坟墓。

“爸，你真的不再阻挠我们离婚？”有几次，他严正地提出离婚，楚伯南都以晗晗还小为理由，不许他离婚。为了保国的女儿，他只能继续忍受冯紫珊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甚至连他跟部队里的女军官说句话，她都要跑到军部去大吵一顿。

“不敢。司令，外面寒气重，您走走就回屋吧。”一名特种兵立刻恭敬地弯下腰，不放心地叮嘱楚卫国。

“小鬼！快进去暖和！”楚卫国笑着朝他们摆手。

虽然他平时待他们很严厉，但是他们却依然非常拥挤他这个司令。这让他非常窝心。他们自己都冻得直打哆嗦，还记得提醒穿着棉衣的他别受寒。

“是！”两名特种兵立正，朝楚卫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才转身回屋。他们的房间全在一楼，为了更好的保护楚卫国，六个人轮流值班，一个班四个小时。刚才他们刚换过班，还没穿上棉衣就看到司令走出别墅，他们立刻拿上枪，跑出来。没想到一出别墅，刺骨的寒风就吹透他们单薄的军装，让他们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在南国待久了，最不能适应的就是北方的寒冷，尤其是入夜后，温度会骤降十来度，感觉连呼出来的空气都能冻成冰柱。

楚卫国看两个特种兵进屋，才走进花园。别墅的前院有一片花园，在花园中央有一个被绿树包围的游泳池。冬天，池面已经结了一层冰，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反射出莹莹的银光。他站在游泳池前高大的梧桐树下，皱起那如剑般的浓眉。他孤独地站在池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地形单影只，虽然有妻有女，他却显得那么落寞，因为妻不是他想要的妻。他想要的始终只有高贵典雅的单雪。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忘记过单雪，所以他对冯紫珊的恨意不但没有渐渐消逝，反而随着时间而越积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