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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徐灵胎问道:官儒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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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工作,首先要从反官儒和理学做起。华夏的上天,先是被董仲舒为发端的官儒篡夺了人格神性,接着又被理学进一步篡夺了不可知的敬畏,这二者都是敌人。

“这个问题,没有惊世骇俗之语,难以涤清,你能听得下去么?”

李肆问徐灵胎,他依旧有些担心,徐灵胎和他一样,也是个秀才,如果思想依然禁锢在四书五经里,他就是对牛弹琴了。

徐灵胎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郑重点头。

“这,就要从官儒,嗯,就是董仲舒那一套说起……”

对于这一点,李肆感慨颇深。

他为何动辄提天道,说的很多道理,都拉着上天的幌子,带了很重的神秘主义气息。原因就在于,在李肆看来,儒法禁锢之下,特别是满清入主中原,以理学进一步将华夏变成酱缸后。华夏人在思想和精神上也被打断了脊梁,再无信仰。随后被所谓的“西学”一点点侵蚀,丢掉了华夏文明的根基。【1】

华夏人是有信仰的,自古以来,就信着一个人格神,那就是上天,虽然这信仰有些模糊,散于各类思想里,其后又遭了官儒和理学的毒手,但三百年后,依旧还残留着零碎片段。

信仰于李肆之事有何关联?

信仰是摆正人的位置,信仰源自人对不可知的畏惧。所有人,天性本就是有信仰的,至少有信仰的碎片,事实很简单,人之于世界,总是渺小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知。即便在李肆前世的无信社会,人们嘴边经常提到的“人品问题”、“运气”,这其实就是信仰的冰山一角,冥冥中自有上天操纵一切,而人们并没有窥得全貌。

李肆说,上天不管有没有意志,那都是咱们凡人所不能知的事,愿意以无意志的天理,也就是天道来看也可,愿意以有意志的神明来看也可,这二者只是角度不同。

李肆很感谢自己当记者时的老师,同时也感谢自己采访时遇到的不出名的儒家学者。前者以自己数十年的亲身经历,讲述无信社会的恐怖,后者对李肆深刻地剖析了自己对官儒的反思。两边凑在一起,让李肆在跟段宏时交流时,对信仰一事,理解颇深。

无信的社会,无信的思想,否认不可知,更反对将不可知寄托于一个人格神。无信者始终认为,有一个完美诠释一切的东西能被自己握住,自我封神。

这思想根基代表着人的一种渴盼,从另一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依旧敬畏于上天,希望握得非凡之力的诠释。可问题就在于,无信者实际做的时候,将愿望当成现实,将正在进行时变作完成时,他手里握的东西,就已经能完美诠释一切,他自己,已经就是上天,就是神。

因为无信,因为愿望当作现实,所以官儒乃至满清时的理学,固步自封,妄自尊大的气息浓厚得无与伦比,最终将华夏腌成了酱缸。

李肆要打破这酱缸,要扭转华夏坠入深渊的命运,在思想上,最核心的工作,就在于救回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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