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临江仙

禧妃偎依在宫门上望着未央宫的灯火通明，那头的人不时传来欢愉的笑声，她不哭不笑地冷漠看着。当她踏出宫门，身后的奴才便是跟紧其后，排场依旧是皇后时期般大，可这些奴才是不会听她的话。

禧妃一身素净的装束落寞地在东内苑的甬道上行走，如今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孤立无援。她低着头不像被人看见今时今日如丧家之犬的自己，却偏偏遇上了最不想见的人——韵贵人。

韵贵人穿着一身驼色缎绣蝶团纹吉服，带着几分醉意从未央宫方向出现。她看见禧妃借着酒劲上前道：『原来是新晋的禧妃啊，怎今天不到未央宫参与酒宴？这可是东宫贵妃娘娘诚意邀请的。』

跟在韵贵人身后的几个答应常在也是借着酒劲讥笑了几声，『大胆，你们几个小小宫娥，看见本宫为何不行礼？这端贵妃便是如此协理六宫的？』

『哎呀，禧妃好大的官威，这东六宫如今是谁作主的，你自儿个也是心中有数。』一个小答应冷言冷语地讽刺道。

『朕再歹毒也不及你半分！』訾陵站了起来与太后一并摆驾回去各自宫中，今夜将在华清宫留宿，他自是不能迟到了。

华清宫到底曾是贤皇贵妃住过的宫殿，其中的摆设一切都是极尽奢华的。菀看着这所金雕玉砌的宫殿，玉华宫仅是华清宫的一角。难怪皇后会如此痛恨与自己平分秋色的贤皇贵妃，屋外的院子比起玉华宫要精致得多，假山、荷花池是一应俱全，即使不出宫她也能看尽春夏秋冬。

惠贵妃和敏贵妃前来道贺，两人能虽为东宫之人，可从来都与菀走得尽。惠贵妃闲闲地扇着风，口里淡淡地说着如今地位崇高的端贵妃，今日是如何风光一时，多少正四品以下的妃嫔争先恐后地要巴结着她。

『她有多少斤两，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倒是那位禧妃娘娘值得我等仔细留心。』敏贵妃剥了一颗果子进嘴里。『明着是高攀了，可暗地里却是真真切切地被废了，可皇上依旧是允她的富贵荣华。』

『就连端贵妃也得绕路避开清宁宫的那位主子，多年的依附如今一朝颠倒过来，也确实是难为她。』惠贵妃也是笑着道。

被委派来伺候禧妃的是钦安殿中的一位老嬷嬷，她上前恭敬地给几位小主请了安。『小主们吉祥，适才几位小主的言辞颇有大不敬的意思，老奴不才受命于太后前来伺候从三品禧妃小主的。』

『??????嬷嬷提点得是，我们也散了吧。』韵贵人含笑带着其他人一并散了。

千禧不言不语地独自走着，如今她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而已。只要等皇上与太后的气过了，她便能东山再起。

『两位姐姐今日怕是不想冲撞了端贵妃，妹妹倒觉得如今人家是吐气扬眉了，两位怎也得给薄面三分。』菀看着院子里的孩子追逐道。

『是啊，人家今日的威风可耍得响了，听说怡宁公主被送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端贵妃为此生了好大的气儿。嘴里骂着怡宁公主是白眼狼，眼内却是恨透了膝下有皇子的。』惠贵妃闲闲地说，这皇后一病殁，端贵妃如今可是视她们这些养育皇子的人为眼中钉。

三人坐在院子里说着闲话，直到訾陵步进华清宫来，三人才停下了有的没的闲话。訾陵一脸笑意地看着三位贵妃与地上的孩子，『依朕看，偌大的后宫就你三个的孩子最为亲近彼此。』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许人通传一下？』菀率领两位贵妃一并上前请安后，亲自搀扶着訾陵道。

『若是通传了，你们三与孩子们岂不是拘束了？』訾陵让两位贵妃也跟着进屋去，乳母们抱着孩子们紧跟其后。四人在华清宫内谈天说地，说得兴致正浓处时更是笑得东歪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