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地人鬼（中）

马匪这个行当，粗看起来技术含量不算太高，只要人够彪悍，结得到伴，成得到群，拉着一票队伍就能埋伏起来抢商队。可是这毕竟是个千百年来形成的职业。每个行业一旦形成，必然就有进步、有阻力。

阻力大了，可能就彻底毁了一个行当。进步的力量大了，冲破了一个个艰难险阻，行业就实现了飞跃，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丝绸之路存在了数千年，马匪这个行当也就随之有了几千年历史，道理亦然。

因为马匪的威胁太大，自古以来的商队，也不是吃素的，大多都武装精良，训练有素，有的战斗力甚至不亚于一只小型军团。加上官府为了安民保境，也会组织剿匪巡视，往往也是精兵良将，各显神通。

这便是我爷爷一生的简单故事。充满了悲凉，也充满了平凡，又隐隐夹杂着神秘莫测的意味，以至于最后还留下一句更吊诡的遗言。

叙述到这里，我老妈话锋一转，又说：“这些故事，除了结尾你爷爷的遗言，都是表面上外人看来的事情。虽说和别人比起来，是坎坷曲折了许多，但也不算离奇到了哪儿去，否则也不用搞得我们现在还躲躲藏藏的。”

这些浮于表面的故事，自然是为了掩藏更多的秘密。

老妈接着说：“我说的那些，主要是让你能看得更客观一些，从旁人的角度来了解我们家的情况。要真作为我们家的人，还必须知道更深的内容……”

听老妈这一说，好嘛，我长那么大，原来连家门都还没踏进去。

“其实，我们谁都不想你知道更多。知道多一点，你就多一分危险。今天你跑来找我，也许是早就命中注定，我们家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个轮回。也该让你知晓了，希望今后有更多的运气伴随你……”

我心里暗叹，运气已经够眷顾我了，这一路上要不是靠着运气，我可能连你都再也见不到了。

“首先想告诉你的是，你爷爷才不是什么一般的马匪呢。他就是个马匪大头子。”

民国时期的关外商贸线，有一个说法，叫“赶天赶黑赶风沙，莫碰天地人鬼”。这所谓的“天地人鬼”，指的是四个赫赫有名的马匪帮派。

要想在沙漠绝壁中生存，必须学会抱团打拼。可要仅仅做到这一点，纵然看来是有人有枪的团伙了，也顶多算是流匪散寇，根本不入行家法眼。真正算得上派系的马匪，大多与一些军阀和地方豪强势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