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转折点（中）

下矿是有点危险性，但父亲从来没见过奶奶说过这种话。好像她预感要出事情一样。

爷爷听了后，反而很不耐烦，对奶奶小声说了句，“多嘴。”

按说交班之后，黄博山就该回来了。这一点在母亲那里得到了线索，黄博山并没按时回来。宿舍距离矿山很近，一般步行一刻钟就到了。加上出矿和清理，整个也不超过一小时。可是从爷爷出门到发生爆炸，则有整整晚了六个多小时。

父亲曾经去矿上打听过，当时和黄博山一班的工友说，黄博山干劲挺大，说当时精神好，想再多干一班。矿洞里，要下班的工人都急着回去，也就没缠着他走。

黄博山虽然脾气暴躁，但工作一直很努力，有拼命的精神。那时候对工作积极性当然很鼓励，对于这种情况，也就没怀疑不妥。

于是，他们设计成一红一白，用黄狗的火爆脾气和性格乖张，就可以来掩藏看上去就一副成熟大哥范儿的爷爷了。因为他的大哥范儿看起来只是对朋友的两肋插刀，不是什么先天形成的性格。这也就是所谓的“接地气”。

不得不说，我爷爷的人格魅力很强大。因为后来，两人接触的日子久了，大哥就真的成了大哥。黄博山慢慢的就被爷爷的义气所折服，想真的跟随爷爷。两家人，从那时候起，也就真的开始扭成了一条绳子。

他们的那次大打出手，就是一场双簧戏，是做给仇家们看的，让他们真的以为假戏真做，黄狗的爆烈引起了两人的不和。这样，我爷爷就有了自己单独活动的机会，黄博山也就有借口搪塞那些要求他汇报爷爷行为的要求了。

那么，我爷爷想单独干什么呢？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潜入矿山肯定是为了寻找某个东西。因为天字号、地字号的上层马匪不敢现身出来，若找其他马匪来做呢，又分量不足，怕是做不好。经验丰富，见惯了生死场面，能应付各类突发事件的爷爷，自然就是最佳人选。

所以仇家们这才打起了爷爷的主意，也让我们全家终于从逃亡生涯中喘了口气。

再联系到后来发生的坍塌事故，爷爷和黄博山和好，也就更不简单。在被爷爷告知了许多秘密之后，我父亲是第一个表示怀疑的。

爆炸事件发生时，父亲也已二十多岁了。据他的记忆，此前矿上非常繁忙，似乎接到什么任务或要求，需要短期内提供大量原煤，矿上几乎是三班倒在赶工。原本作为技术工的爷爷，也临时加入了挖掘。那天我爷爷就是接的黄博山的夜班。

那天晚上吃饭时，爷爷吃得特别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家人跟他说话都时不时没听见。爷爷这个人虽然深沉，但是从没表现出担忧的样子。他是个能让人稳定情绪的人，好像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他都能做到淡然处之。

出门之前，爷爷独自留在房里，锁上了门，过了很久才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到底做了干什么。就在走出门的时候，奶奶突然对他又说了句，“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