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七章 血夜（上）

玄宗指着前方道：“有……有奇怪的影子。”

张德全忙瞠目往前仔细观瞧，却听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了人的声音：“是太上皇您在哪儿么？张内监，张内监，是您么？”

听到声音，张德全松了口气，啐骂道：“赵德禄，你这混账东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吓着太上皇了。”

灯影闪烁，赵德禄带着两名内侍在墙外现身，上前来给玄宗磕头道：“奴婢们该死，吓着太上皇了么？”

玄宗喘息着没说话，张德全皱眉道：“大半夜的，你们不在宫前当值，跑这里作甚？”

山风吹过，远处山峰上传来松涛之声。院子里的假山树木在夜风中也发出了怪异的呼啸之声，破损的花窗木门在风中哐当哐当的摇摆着，地上的枯枝树叶也开始舞动。光线突然一黯，那是天空中的一朵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本来光亮入水的月夜突然间变得黯淡无光了。

“太上皇，回房睡下吧。今晚不宜在外待的太久。”张德全在后方低声道，他的手中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朕睡不着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了床也是睁眼醒着，还不如在外边呆一会。”玄宗叹道。

“陛下……奴婢知道陛下心里的苦，平时奴婢会陪着您呆着，可是今晚不行，今日是中元节啊，陛下早些安歇了吧。”张德全低声道。

玄宗愣了愣，惊愕道：“今日是中元节？”

“禀报太上皇张内监，我们是来找太上皇的。不是不是，也不是奴婢们来找太上皇，是陛下要找太上皇。陛下连夜从长安来到行宫，现在正在前殿等着见太上皇呢。”

“什么？陛下？你是说，长安城里的那一位？”张德全惊愕问道。

“是啊，那还能是谁？”

“是啊。”张德全道。

玄宗身上寒毛竖了起来，今晚是中元节，便是民间的鬼节。传说今夜，阴间通向阳间的门大开，百鬼夜行，百事禁忌，这一天晚上，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都是要请道士贴符，晚上也是早在闭门休息的。得知今日是中元节后，玄宗耳中听到的松涛之声，都像是鬼哭狼嚎之声了，眼前的那些黑魆魆的山石和花树，似乎也都是张牙舞爪的鬼怪的样子了。

“走走走，回华清宫去，中元节，那是不能在外边呆着了。”玄宗身上冒了一层细汗，拔脚便往回走去。

张德全忙道：“太上皇慢些，莫要摔了。”提着灯笼匆匆的跟着玄宗沿着回廊往华清宫走。

就在两人走到后苑的圆门前事，猛听得前方脚步急促之声响起。有影子在远处一晃。玄宗吓得‘啊’的一声叫。张德全忙抢上前来，连声问道：“怎么了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