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撕裂灵魂（一）

在他的心中，某些东西好像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拖入了某个混沌中去。他变得浑浑噩噩。那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麻木无知、患得患失、胆小懦弱的灵魂。

直到在快攻中，篮球被恰到好处地送到自己手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篮筐，来不及细想，奋力跳起来，把球灌了进去。

篮筐“嗡嗡”地呻吟，那声音在他的耳边放大了数倍，如晨钟暮鼓。

那个时候他呆立在原地，程观月与项文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对峙，可他眼光却穿越他们，落入虚空之中。周围一切都消失了，而他，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前方，四周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冲着他大喊大叫，唾沫四溅。而他只是，高举着双手，对着漫天人潮，非常不雅地比出了一根中指。

“良哥，小心啊！“程观月继续喊道。”

“闭嘴一年级！不需要你指挥！”

陈超往里面挤了一步，马良后退一步，然后大喝一声，重心垂下，手臂架在陈超的腰上，两腿奋力蹬地。

“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

马良觉得对面就是一辆巨大的推土机，自己站在莫名其妙就有有一种螳臂当车的渺小感。可是他就要做那不自量力的螳螂。就算最终不能阻挡你，那也要让你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然后，另一个自己转过头来，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神，冲着自己一笑。

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桎梏，无数回忆的碎片涌来。他想到了薛波不屑的眼神，想到了夏日的烈阳与冬日的飞霜，想到了那个曾经孤身一人站在鲜红的、超过三十分分差的记分牌下挺直腰杆，想到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却从不后退畏缩的心情，想到自己身边曾一无所有现在又站满了队友。

他想起了那些豪言壮语与少年壮志。原来他之所以那么患得患失，是因为他终于走到了那个曾经无比轻视自己、两年多以来被自己反复咀嚼的仇人面前，是因为进入全国大赛的机会已经咫尺之遥但只要稍不小心就会永远失去。

“可恶……”陈超暗骂一声，这家伙，好像力量增强了。

他右手运球，向左虚晃一枪，朝右边底线转身。但转过身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篮板靠后的地方，几乎没有了投篮的角度。

马良在自己的身后高举起双手。陈超发力向顶开他，却发现他竟然纹丝不动。

“这家伙的力量好像突然增加了一倍……他打鸡血了吗？”陈超吃惊地想。他再试了一次，依旧没有成功。

而相反的，马良觉得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自己身体内涌了出来。连陈超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